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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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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五章

禍時從沒嬌生慣養過,緣一和巖勝也身強體壯,風餐露宿一時不會影響到身體狀況,但是繼國夫人身體嬌弱,更深露重,禍時怕在凍出病來,也怕繼國家主反應過味來派人來追,便尋思著落腳處。

山腳的村子不能進,發現了過去幾年失蹤之人的屍骨,現在悲痛萬分還是不去打擾的好。

禍時腳步非常穩,繼國夫人身上披著禍時提前準備好的羽織,安穩地睡著。

只是呼吸略顯急促,讓人有些不安。

禍時悄悄瞥了眼緣一,少年臉上神情淡漠,看不出喜怒,似乎註意到禍時的眼神他擡頭看來,歪歪頭,似乎有些疑惑。

緣一天生世界通透,如果繼國夫人身體狀況惡化,他不會這麽淡定。

禍時心下微微松口氣,對於接下來的落腳點也有了想法,沖著有些惶急的巖勝眨眨眼,顯得有些不正經:“別擔心,跟著我我不會讓你們凍死的。”

太棒了,前不久他吃飽穿暖,家將環繞,跟著禍時他的生存條件已經“提升”至不會凍死。

巖勝冷著臉,示意別廢話,趕緊的。

這些年病痛纏身加上餐食清淡,繼國夫人身形可謂瘦弱不堪,輕的一股風都能吹倒。禍時單手托住繼國夫人,一手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個金燦燦的人型天平。

禍時這人常常哭訴一窮二白,渾身上下除了那把不知道什麽時候掏出來的折扇沒一點配飾,窮的叮當響,當場掏出這金燦燦的物件,巖勝看的眼都直了,如果不是怕吵醒母親,他大概要舉著手指戳著禍時問你從哪兒偷來的。

禍時當然沒偷,他拇指在天平上劃了一下,天平驟然散出金光,巖勝被晃得眼睛疼,下意識伸手擋在眼前,等放下,就看見禍時對著天平念叨著:“賣藥郎,你在哪兒呢?有個生意你做不做?”

在這個沒有手機沒有傳真的時代,禍時這舉動要是被人看見,肯定會五花大綁送到寺廟,害怕地說這個人中邪了。

巖勝正要猶豫開口,就見那天平又亮了一下,裏面傳來另一個華麗又陌生的嗓音,帶著古老的腔調慢吞吞道:“你,是誰?”

巖勝頓時閉了嘴,審視自身,難不成跟禍時待著的時間長了,這瘋病還會傳染?要不然他怎麽聽見了天平會說話?

禍時“嘖”了一聲:“做不做?”

天平:“行。”

拿著天平的賣藥郎自己也摸不著頭腦,他看了看自己一個天平都沒少的藥箱,實在沒搞清楚天平對面拿著他天平的人是誰,思來想去還是答應了,隱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,搔著他坐立難安,非得看見對面人是誰才行。

就這樣,兩人三言兩語約定了見面地點,大概是這段時間背到頭了,終於時來運轉,發現賣藥郎離他們不遠。

禍時溝通完,放下天平版的手機下意識看了巖勝一眼,發現他正雙手合十念叨著什麽。

“怎麽神神叨叨的?中邪了?”禍時奇怪的問。

巖勝一口氣差點沒上來。

賣藥郎游走各地鏟除物怪,符箓和天平不可避免的有缺損,為了保證品質和速度,更重要的是自己緊巴巴的口袋,他自己建造了一個簡易的工坊,外表看來就是普通的農家宅院。

宅院建造在山腰上,周遭是林立的樹木,大概吸取了賣藥郎制造符箓而逸散出的力量和生機,顯得奇形怪狀又異常茂盛,在這不算暖和的春天,還在溫度更低的半山腰上,樹冠層層疊疊,葉子綠油油一片,卻又非常有靈性的避開了房屋上空,明明在森林中,那房子卻不顯陰翳。

等禍時暗暗憋著一股氣,爬了一宿的山終於站在山腰的平地上時,天空的盡頭正好顯出一線白光,不多時日輪而上,熹微晨光透過樹冠照在屋舍上,白光給它鍍了一層光,像是另一個世界的影子。

賣藥郎幾百年如一日,穿著那身色彩艷麗的和服站在門口,等他們走進這才淺淺的一彎身當做打招呼。

賣藥郎收拾出一間屋子,攙扶著繼國夫人走進去,手指不著痕跡的搭在夫人的手腕上,眉頭微不可聞的一皺,吩咐著緣一去砍柴燒水。

巖勝繃著臉,小小的他跟著父親也學會了些人情世故,知道他這是支走緣一,當下有些緊張的問:“醫師,請問母親的身體如何了?”

賣藥郎看著繼國夫人陷入沈睡,伸手給人掖了掖被子,這才輕聲道:“心悸氣短,氣血不足,是老毛病了。加上昨晚你們急著趕路,你母親被風吹了一宿。”他這裏停了一下,端著溫潤的模樣,看見巖勝瞪了眼禍時後這才嘴角勾了勾繼續道:“不過,他的體溫高,一晚上又好生護著你母親,沒有大礙,好好睡一覺就好。”

巖勝瞪著的眼瞬間收了回來,低眉斂目,虛心請教:“母親他身體不好,可有調養的藥?”

賣藥郎撐著膝蓋站起:“我這就去熬制,你來幫我。”

這個你說的是禍時,禍時聳聳肩膀,從善如流的站起,跟著人出去了。

兩人,一個個請求幫忙都說的這麽理直氣壯,能湊到一起絕非偶然。

賣藥郎叫的是賣藥郎,實際上幹的是祓除物怪的活計,家裏的藥房一眼就能望到頭——就他那藥箱,還沒個人高。

禍時蹲在那藥箱前,看著總共沒有十來種的藥,一陣無語,片刻後仰頭問道:“你話都放出去了,藥呢。”

賣藥郎:“不急,那病看著是中風,急也沒用。讓她先好好休息著。”

禍時點點頭:“醫師,全靠你了。”

賣藥郎心裏盤算著自東方古國流傳來的治中風的藥方,一面聽著那句醫師嘴角翹了翹:“你怎麽想起我的。”

禍時心想,誒呦,這就來了。

不過這事輪到他,他也著急的心肝肺都在癢。就像是有天出門突然被一個陌生人拿著自己構思的武器打了一樣,匪夷所思夾雜著難以置信。

他拿著未來賣藥郎給他的天平使喚著過去的賣藥郎,他現在肯定一腦瓜子的問號。

禍時從衣袖中掏出那枚金色天平放在賣藥郎手中。

房間寂靜,唯有屋外緣一一下下的砍柴聲隔著好幾層木板哢嚓響起,模糊又遙遠,顯得有些冷清。

賣藥郎垂眸看著手中的天平,無論是制造工藝,還是上面的力量殘留,都是出自他的手筆。

於此,他只能想出一種可能,一種荒誕卻能解釋當下的可能。

眼前蹲在地上,一副慵懶又隨意的俊秀青年,來自未來。

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到,或者說面前的人能讓他信任到可以贈送天平的程度。

他的力量如何?品性又如何?

賣藥郎心中一閃而過諸多疑問,面上沒有顯露分毫,將天平還了回去。

禍時接過,笑笑:“沒有什麽想問的?”

青年眉眼勾起,帶著幾分痞味兒,似乎在說快來問啊,我迫不及待想跟你分享。

這把“我想捉弄你”寫在臉上的表情讓賣藥郎一陣失笑,他不討厭這麽純粹的人。

但他也不是什麽敦厚老實的老好人。

你越想讓我問,我就偏不問。

賣藥郎靠在門框上,淡淡道:“哦,沒有。”

可謂是把冷淡說到了極致。

禍時用起賣藥郎非常順手,賣藥郎也就頗為心安理得的用起了禍時。

“這些,你去山下的藥材店買全。”賣藥郎把想起來的藥方寫在紙上,支使剛剛爬上山,氣都沒喘勻的禍時下山。

禍時低頭看了眼藥方,頓時一陣感嘆。可能全世界的醫生都有一手龍飛鳳舞生怕你看清楚的字,反正禍時看了半響,一個字都沒認出來,非常疑惑藥材店老板怎麽看清的。

擡頭順便吐槽了一口:“一個藥商,還要去藥材店買東西。”

供貨商跟商店要產品,真有你的。

賣藥郎眼皮都沒掀:“去。”

禍時伸手:“可我渾身上下沒一點身外之物。”

話裏話外,醫生我沒錢,給我錢讓我去看病。

這要是讓別的醫師聽見,非得把禍時打出去不可。可禍時可能跟賣藥郎混熟了,這不知道什麽物種的人這麽多年臉一點沒變,看著這幾百年前的賣藥郎,禍時相處間習慣了未來的相處方式,隨意的很。

禍時想了想,未來賣藥郎第一次跟他見面就送他金子該不會是現在養成的習慣吧?

賣藥郎還是第一次虧錢治病的,一時跟禍時面面相覷,好一會禍時才訕訕地收回手說:“不好意思,習慣了。”

這什麽缺德的習慣。

賣藥郎嘆了口氣,沒為難他,給了錢就打發人下山了。

大概是緣一和巖勝天天在身邊,又有禍時時常跟賣藥郎插科打諢,這山腰上的小屋歡鬧非常,繼國夫人時常喜笑顏開,身體居然一天天好了起來,遠比在壓抑的繼國府邸快活。

賣藥郎來這裏常住是為了制造之後使用的符箓和天平,其材料采集就交給了禍時,今天禍時照常在山中晃悠,不時撿一塊石頭扔進背簍中,身邊跟著兩個小團子跑上跑下,從野草中找出能吃的野菜和草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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